洪州宗
洪州宗,又稱洪州禪,與石頭宗並列為唐代禪宗兩大派系之一,由六祖惠能門下分出。始於南嶽懷讓禪師,但它的實際建立者,為洪州道一法師。下開臨濟、溈仰二宗。
源流
馬祖道一(公元709年-788年),又稱洪州道一、江西道一。俗姓馬,法號道一,12歲出家,26歲至湖南衡岳,從懷讓禪師習禪。印證後先後到過福建建陽佛跡嶺、江西臨川西山和虔州龔公山的寶華寺弘法。唐大曆4年(769年),馬祖道一駐錫洪州(今江西南昌市)的開元寺(今佑民寺),弘法十五年,直至入滅。
由於馬祖道一的弘法佈道,使得洪州開元寺一時成為江南佛學中心。他在世時,法嗣139人,親傳弟子84人。在江西廣建廟宇48座。這些弟子後都成為一方宗祖,轉化無窮,遂使禪宗佛法大行天下。《宋高僧傳》卷十一《太毓傳》說:「於時天下佛法極盛,無過洪府;座下賢聖比肩,得道者其數頗眾。」馬祖道一圓寂後,其弟子百丈懷海繼承並發揚了他的學說,最終使得禪宗中國化。
特點
理論核心
- 即心即佛
- 非心非佛
- 平常心是道
道場
宗密對洪州宗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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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州宗,是在江西洪州(州治在今江西省南昌市)地區流布的禪法,核心人物是道一,也是當時影響最大的一派,宗密着力辨析批評的也是這一派,對荷澤宗鄙視的也主要是這一派,此宗代表着惠能南宗在以江西為中心的中原地區的影響。 洪州宗的立宗因緣及傳承,宗密這樣敘述: 疏「有觸類是道而任心」者,第四家也。其先從六祖下分出,謂南嶽觀音台讓和上,是六祖弟子,本不開法,但居山修道。因有劍南沙門道一,俗姓馬,是金和上弟子,高節志道,隨處坐禪,久住荊南明月山,後因尋禮聖跡,至讓和上處,論量宗運,徵難至理,理不及讓,又知傳衣付法,曹溪為嫡,便依之修行。住乾州、洪州、虎(應作「虔」)州,或山或廓,廣開供養,接引道流,大弘此法。 《承襲圖》中的敘述,沒有大的變化,只是所住之處,言「處州」和「洪州」,處(處)州當是前述「虎州」之誤,而」處州」、「虎州」,是「虔州」之誤。又言其弘法場所,述洪州宗名緣由: 後於洪州開元寺弘傳讓之言旨,故時人號為洪州宗也。讓即曹溪門傍出之派徒(曹溪此類數可千餘),是荷澤同學,但自率身修行,本不開法,因馬和尚大揚其教故,成一宗之源。 依宗密此處的記載,洪州宗的最初傳承是:[六祖惠能]——南嶽懷讓——馬祖道一。《承襲圖》神會一表中,宗密列出的洪州宗師承正旁稍詳,即:南嶽讓——洪州馬——章敬暉。在洪州馬的旁出位置,列有百丈海、西堂藏、興善寬三人,另又標出「江陵悟兼稟徑山」。這是他認為到他這個時代為止,洪州宗的重要人物譜。 洪州的資料就相當豐富了,但各種資料中述評俱雜,特別是燈錄,相比較而言,宗密的敘述是高度概括的。 南嶽懷讓(677—744),宗密對其的評價並不很高,只是一個不開法而自己修行的禪僧,其實,懷讓的地位是馬祖道一等後人的禪法將其抬起來的。依《祖堂集》,記載也是比較簡單,懷讓,俗姓杜,金州(金州安康,今陝西安康)人,垂拱四年(688年)出家,通天元年(696年)受具,也記載有初與六祖惠能相見時所問答,言「說似一物即不中」,「修證即不無,不敢污染」等語,也有磨磚啟發道一的故事。這些在叢林中都成為經典,宗密並未提及。 馬祖道一,宗密記載他也是從四川出來的僧人,淨眾宗金和尚無相禪師的弟子,喜好坐禪,後尋訪聖跡,見懷讓,通過交流,自知比不上他,又知他是惠能的弟子,於是拜其為師,後在各處修行,最後到洪州弘法,叢林中稱其所傳為洪州禪。宗密所提道一與懷讓「徵難至理」之事,也許就涉及叢林中廣傳的磨磚之喻。 依《祖堂集》的記載,道一(?一788),汊州十方(什邡,今屬四川)人,只述其在洪州的應機對答,未言其在四川的經歷。依《宋高僧傳》,道一(709—788),與宗密的記載稍異的是,在四川時,道一是受業於唐和尚,即淨眾宗處寂禪師,而不是其弟子金和尚。 章敬暉,即懷暉,俗姓謝,泉州人,依《祖堂集》載賈島所撰碑銘中「始丙申,終乙未」,其生卒年當為756—815,《祖堂集》自身的記錄則只記卒年,為元和十三年(818年),依《宋高僧傳》,則為754—815。宗密將其列為道一的嗣法弟子,而與後來的流行禪史以百丈懷海為道一正傳的觀點不同。宗密的這一觀點恐怕正是對宗密時代懷暉在禪界的實際地位的反映,宗密的判斷標準之一可能是禪師和中央政府的關係。章敬懷暉也曾被詔入宮中,「元和初,奉征詔對,位排僧錄首座已下……敕奉遷為首座」。《宋僧傳》則記為「元和三年,憲宗詔入,於章敬寺毗廬遮那院安置……復詔入麟德殿賜齋,推居上坐」。其在禪界的地位,賈島稱其「無官品,有佛位」。《祖堂集》也記為他「大震雷音,群英首伏」(126)。就是百丈懷海也推薦僧人去請教章敬,「教僧去章敬和尚處」。可見,懷暉於元和年左右在京師和禪界都是風雲人物,而懷海等人確實只是個「山僧」,宗密的看法是有根據的。 被宗密列為洪州馬祖道一旁出的有百丈海、西堂藏和興善寬三人。 百丈懷海(720—814)在各種禪宗燈錄中是道一的正傳,但在宗密這裏,只是旁出,雖然他制定禪門清規,影響極大,後世評價也高,但他卻是個山林僧,與中央政府也沒有直接的接觸,沒有入宮的記錄,在政府中的影響自然沒有懷暉大,也沒有同時的智藏和惟寬大,在《道一禪師塔銘》中舉出的道一的主要弟子中,沒有懷海,也就是說,在當時的一般評價中,道一門下,懷海只是個一般僧人。宗密據實將其列為旁出,不是無根據的,但又列在旁出者中第一位,還是很重視他的。 西堂智藏,《祖堂集》稱「不知終始」。依《宋高僧傳》,其生卒年則為735一814,《西堂大覺禪師碑銘》稱其「年十三,首事大寂於臨川西里山,又七年,遂授之法。大寂將欲示化,自鍾陵結茅龔公山,於門人中益為重。大寂沒,師教聚其清信眾,如寂之存」。這說明他極受道一重視,甚至似乎是道一之禪法正傳,《宋高僧傳》也有「得大寂付授納袈裟」之說。在道一門下,外出與官員或國師打交道的事,多派智藏擔任。 興善惟寬(755—817)當時也是個熱門人物,元和四年(809年)被憲宗詔於安國寺,次年詔入宮問道,白居易曾四次問法,後為其撰寫碑文,即《傳法堂碑》,現存其文集中。他與智藏的名聲當時是並列的,兩人南北相應,「惟寬宗於北,師(指智藏)宗於南,又若能與秀分於昔者矣」。惟寬與懷暉的名聲也是並列的,「元和中,寬、暉至京師,揚其本宗,法門大啟,傳百千燈,京夏法寶鴻緒,於斯為盛」。也就是說,懷暉、惟寬、智藏三人,均為道一門下最出色者。 宗密又說「江陵悟,兼稟徑山」。江陵悟,權德輿《唐故洪州開元寺石門道一禪師塔銘》中提到有門徒道悟,《傳法正宗記》中言道一的弟子有「大會山道晤」(137)。宗密突出道一的這個門人,主要在於揭示洪州宗和牛頭宗之間的密切關係。徑山,指徑山法欽(714—792),號國一。道悟謁見徑山之事,《宋高僧傳》卷10有記載。西堂智藏也曾「謁徑山國一禪師,與其談論周旋,人皆改觀」。 洪州宗的禪法,宗密概括為「一切是真」,「念念全真為悟,任心為修」,「觸類是道而任心」。進一步的解釋是: 起心動念,彈指、謦(原作「磬」)咳、揚眉,因所作所為,皆是佛性全體之用,更無第二主宰。如面作多般飲食,一一皆面。佛性亦爾,全體貪瞋痴造善惡受苦樂,故一一皆性。意以推求,而四大骨肉,舌、齒、眼、耳、手、足,並不能自語言、見聞、動作,如一念今終,全身都未變壞,即便口不能語,眼不能見,耳不能聞,腳不能行,手不能作,故知語言作者,必是佛性。四大骨肉,一一細推,都不解貪瞋,故貪瞋煩惱並是佛性。佛性非一切差別種種,而能作一切差別種種……故云「觸類是道」也。 言「任心」者,彼息業養神(或雲息神養道)之行門也。謂不起心造惡修善,亦不修道。道即是心,不可將心還修於心,惡亦是心,不可以心斷心。不斷不造,任運自在,名為解脫人,亦名過量人,無法無拘,無佛可作。何以故?心性之外無一法可得,故云但任心即為修也。此與第三家(即保唐宗——引者)敵對相違,謂前則一切是妄,此即一切是真。 《承襲圖》的概括與此同,只在「佛性非一切差別種種,而能造作一切差別種種」一語後,又稍作解釋: 體非種種者,謂此佛性非聖非凡,非因非果,非善非惡,無色無相,無根無住,乃至無佛無眾生也;能作種種者,謂此性即體之用,故能凡能聖,能因能根(果?),能善能惡,現色現相,能佛能眾生,乃至能貪瞋等。若核其體性,則畢竟不可見,不可證,如眼不自見眼等;若就其應用,即舉動運為,一切皆是,更無別法而為能證、所證。 同樣用明珠和其所現之黑色為喻,宗密這樣歸納洪州的觀點: 即此黑暗,便是明珠,明珠之體,永不可見,欲得識者,即黑便是明珠,乃至即青黃種種皆是。 宗密又將洪州宗歸入直顯心性宗。 宗密也是從定慧兩個方面來分析洪州宗禪法的。從禪理或慧的角度看,洪州宗講「觸類是道」,人們行住坐臥所做的一切,都是道的體現,都直接就是道,就是真性。真性作為本體,具有超越性的特徵,沒有任何具體的、有限性的特點,但又是一切具體事物的根源。從華嚴的觀點來理解,真性是理,萬法是事,理非事,又是事的根本。洪州在此基礎上,又理解為,事都能反映理,或者說,事本身就是理。因此,要體悟真性,直接從現象入手就可以了,真性體現在禪的生活中,人們的言語動作、各種情感表現,都直接就是真性,離此別無真性,此種觀點,就是「性在作用」。因為本體自身不能認識自己,必須通過其作用的顯現來證明其意義,如同眼睛看不到自己,必須通過睹色視物來顯示其意義。一切都是真性的體現,一切現象都直接就是真性自身,於是,一切皆真的結論就很自然了。這種理論,實際上承認了現象界或現世生活的重要性,不是像一般宗教那樣否定、厭離、批判現實生活,而是為其大唱讚歌,這是禪宗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從禪修(定)的角度看,洪州宗的修行方式也是惠能倡導的無修之修,但具體化為任運而修。任心運作,不加人為的限制和干預,不刻意善除惡。至於更具體的任運方式,則諸師各有特色,盡顯其不同的個性,所謂宗風也常常體現在此處,這也是洪州宗最為吸引人的地方。 宗密的對洪州禪法的記錄,對照後來流行的語錄或燈錄,是大致準確的,比如講到「性在作用」,即「起心動念,彈指、謦咳、揚眉,因所作所為,皆是佛性全體之用。」後世禪典有同樣的記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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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 賈晉華:〈「平常心是道」與「中隱」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 ^ 董群《融合的佛教》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