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海神
希臘神話中有為數眾多「掌管大海的神祇」,即希臘海神。
柏拉圖曾說希臘人就像住在池塘邊的青蛙,因為他們的城市分布於從希臘本土到小亞細亞、利比亞(昔蘭尼加)、西西里以及大希臘的地中海沿岸。因為這種地理形勢,古希臘發展出豐富的海神體系。古典時代希臘海神的範圍不僅有從原始神到奧林匹斯神的一脈,還包括了英雄、克托尼俄斯、寧芙、怪獸等神話角色。
這些海神是學術研究的對象,首先因為大海主宰著希臘人的生活,許多社會風俗、詩歌想像以及哲學思考都與海洋神靈相關;其次,希臘海神之間明晰的關係,有助了解史前希臘宗教。
類型
原始神
一些早期的希臘思想家將海洋神明歸入原始神祇。俄刻阿諾斯和忒堤斯在《伊利亞特》中是諸神的始祖,而斯巴達詩人阿爾克曼將海洋寧芙忒提斯作為創世形象。俄耳甫斯派詩人在《阿爾戈船英雄記》(Argonautica)第一卷將海生巨人俄菲翁的妻子、海洋寧芙歐律諾墨歌頌為諸神之母。
前蘇格拉底思想家泰勒斯以其詩化想像,創立了一個宇宙誕生理論,將水作為構成世界的四元素之首。
這些原始的海神可能是對古代近東神話的呼應甚或是借取:比如迪亞馬特(鹹水)和阿卜蘇(甜水)在巴比倫神話的創世故事《埃努瑪·埃利什》中是最早的神明。
波塞冬及英雄們
海王波塞冬是重要的奧林匹斯神,他是科林斯的保護神,也是許多大希臘地區的城邦、甚至柏拉圖提及的迷城亞特蘭蒂斯的守護神。
古代宗教史學家一致認為,波塞冬最初是馬神而不是海神,他與史前的宮廷權力關係密切,宮廷的象徵及其主要的獻祭品就是馬。因而,在皮洛斯發現的邁錫尼線性文字B泥版上,波塞冬的名字po-se-da-wo-ne常聯繫到wa-na-ka(希臘語:wanax,國王)。隨著歷史演化,國王的權力更多體現於海事,而非騎乘。令人意外的是,波塞冬的名字甚至比宙斯(di-u-ja)出現的更頻繁,並且通常與得墨忒耳(da-ma-te)聯在一起。
當wa-na-ka的權力在希臘黑暗時代消失後,波塞冬和王權之間的關聯在很大程度上被人所遺忘。在古典時期的雅典,波塞冬被看作是雅典人的第一個國王厄瑞克透斯的敵手和對偶,後者的墓被題為「波塞冬·厄瑞克透斯」而接受後人的崇拜。
對遠古的關係另一個可能的呼應位於亞特蘭蒂斯,根據柏拉圖的《克里特雅斯》("Critias")的記述,這個神秘島嶼的主祭是在夜晚由國王向波塞冬獻上馬匹作為祭品。
對應於這個騎手與水手的等式,海員會在船難的時候喚起英雄騎手卡斯托與波盧克斯(雙子)的名字,古希臘人將現在所稱的聖艾爾摩之火看作是這兩個半神存在的證據。
老人與寧芙
許多海神的形象屬於同一個原型:荷馬的「海洋老人」(halios geron)涅柔斯、普羅透斯、格勞刻和福耳庫斯,他們都是變身者、預言家、美艷的寧芙或醜惡的怪獸之父。寧芙和怪獸之間的界限模糊,赫西俄德談到福耳庫斯娶了「臉蛋漂亮」的刻托,而事實上她的名字(Ceto)僅僅只是怪獸刻圖斯(Cetus,鯨魚)的陰性形式,後者是美麗的安德洛墨達被獻祭的對象。神話中每一個出場的人物似乎都強調了原型的某個方面:普羅透斯和涅柔斯是善於變形的和惡作劇的;福耳庫斯是怪獸之父;涅柔斯和格勞刻是箴言者;而涅柔斯的女兒出名地漂亮。
每一個「老人」都是許多寧芙和(或)怪獸的父親或是祖父,她(它)們的名字或是寓言性的(忒提斯:「建樹」;忒勒斯托:「成功」)或是地理名詞(Rhode來自"羅得島";Nilos來自"尼羅河")。每一族的老人和女兒們構成了小型的神族,每一族都是一種獨特的精神、道德、物理世界的構造,圍繞著海洋而寫就。
海洋老人這一充滿魅力的形象吸引了不少學者的關注,對他們的闡釋多種多樣,從舊愛琴海的殘留神祇 到遠古對真理的探求之化身 。
荷馬的《奧德賽》中描寫了一個令人神牽夢縈的海中神女居住的洞穴,它在靠近伊薩卡的地方,臨接著一個作為福耳庫斯聖地的港口。新柏拉圖主義哲學家波爾菲里將這段文字解讀為一種對這個世界的隱喻,未必是無稽之談。
傳說生物
彼世與工匠
貧瘠但又富饒的大海以她的寬廣矛盾地支配著希臘人的思想。直到工業革命之前,除了潮起潮落的海盜活動以外,大海航行總是充滿著各種危險和不確定。現在我們已經無法直接體會公元前1650—1600年伴隨著導致錫拉島崩塌的火山爆發而來的大海嘯對於愛琴文明之於大海神祇的力量的體認所造成的精神衝擊有多麼巨大。在災難後,人們看待大海和她的神祇的方式會毫無改變嗎?似乎不可能。可能從此以往,大海即為未知和彼世性的表徵。
因此為什麼希臘大陸最南端楔入地中海的塔奈倫角(Cape Tanaerum),波塞冬的神壇及昔日水手的陸標,正是傳說中俄耳甫斯和赫剌克勒斯進入地下世界的入口。
這個母題在流行於希臘各地對於晦昧的琉科忒亞(「白色女神」)悖論式的祭典上體現得很明顯。崇拜者經常將她等同於溺水的女英雄伊諾,向她們獻祭的同時慟哭不能自已。哲學家色諾芬尼不無嘲諷地指出,如果琉科泰婭是神,他們就不應該哀悼她;如果她是凡人,他們也不應祭祀她。
與此同時,對於危險的海洋的征服總是人類最彪炳的成就之一,這個主題在索福克勒斯的《安提戈涅》的第二段歌隊頌歌中體現:
奇蹟有多種,沒有一樣比人更神奇
這種力量跨越大海
哪怕南風呼嘯中湧起巨浪
他仍能夠找到通途
在威脅吞噬他的潮水之中
(332—338行)
某些海洋神祇因而被緊密地聯繫到人類手工勞作,例如忒爾喀涅斯(Telchines)是一類半人半水獺的精靈,據說是羅得島的第一批居民。這些人物因為擁有的金屬工藝而享有盛譽,同時也因為致死的邪眼(evil eye)而遭唾罵。在埃斯庫羅斯的《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中,俄刻阿諾斯的女兒們幫助了被俘的匠人普羅米修斯;並且赫淮斯托斯將他釘在「大海環繞的利姆諾斯島」。
大海、彼世以及匠人的連鎖關係最突出地顯示在薩莫特拉斯的卡比里(Cabiri)身上,他們同時看顧海難、金屬工藝以及神話儀式。
文學和藝術
在荷馬非常海洋化的《奧德賽》中,是波塞冬而不是宙斯為事件的推動者。
雖然海洋仙女忒提斯只在《伊利亞特》的開始和結尾處出現,而在中間的大部分缺席,但是她在場的時候卻是異常強大甚至全能的形象,她能夠輕易地改變宙斯的意志,將赫淮斯托斯的冶煉工作全部挪作己用。她對阿基里斯命運的預言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大多數神都不具有的預知能力。
在希臘化時代的藝術中,marine thiasos(海神組合)的主題是雕塑家的最愛,因為這是他們能夠在對流動的步態和蒼鷹般的優雅的刻畫中顯示出自己的技藝,這是陸地角色所無法提供的。